泣汩 (音)

♠泣汩@音Yam

【弱蟲同人 - 東卷 】His Choice

  強烈的光芒透過眼簾之間的隙縫滲進眼內,突然的刺激喚醒了意識昏沉的他,他不太情願地掙開眼,可過於光耀的金黃色讓他反射性地合上眼,一種只有凝望太陽時才感受到的刺痛立即在眼球內蔓延,直到緩和一點後,他才瞇著眼睛再次窺探究竟。

  可惜的是,大概是有一個人站在他前方,那人逆著光源,淡淡的金黃色掩沒了整個身影,他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人影。他想起身往前走,但無形的力量擠壓著他,他被迫坐在原地等待對方靠近。

  不過看來對方無意走近,在同一距離下,那人的聲音虛幻而又帶點回響地傳入耳中︰

  「……選擇吧。」

  哈?這傢伙怎麼回事?他在說甚麼?他聽不見……

  「選擇吧,在你的生命和……他的愛之間。」那飄渺的聲音機械性地重複。

  想都不用想吧?!當然是……


  老實說,他卷島裕介並不是會相信鬼怪神魔的人,就算看到甚麼詭異的東西,他也認為只是睡眠不足引致,甚至會猜測自己是誤吃了毒品後產生幻覺,大概無論怎樣也不會聯想到幽靈之類的東西去。

  這樣引言或許不太對,畢竟在事實上,他現在也沒覺得──或許是沒辦法覺得──眼前的不明物體是幽靈或是魔怪,但如果不是靈魂,「他」究竟又是甚麼呢?

  從三個星期前開始,他的眼前,有一個會走會動的東堂盡八。

  「他」剛出現時,剛好是他熬夜第三天後準備去補充睡眠的時候,當時他只以為自己疲勞過度出現幻覺,遺憾的是,在他熟睡了十五小時後,幻影並沒有消失,「他」依然陰森森地站在房間門邊。

  當他肯定自己沒有誤服錯誤藥物後,他不得不考慮到一個可怕的因素︰東堂在箱根練習時發生了車禍。

  他從在日本的小野田裡得到這消息時,是他熬夜趕報告的第二天,差點把他嚇得扔下電話買機票趕回日本,但隨後小野田也告訴他東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,奇蹟一樣精神抖擻地醒過來。

  所以,他立即把這個因素撇除。

  如果說東堂真的不幸地發生了甚麼事,此現況便能以不科學的原因稍微敷衍一下,可在算過時差後,他就好好在電話裡親自向東堂確認過了,東堂確實安然無恙。

  起初他想過,或許自己太擔心東堂也是一個原因,不過三個星期以來,煩人的戀人依然無間斷地每天致電身處異地的他,他實在不認為這樣的戀人還有讓他擔心的必要。

  既然「他」不是東堂的靈魂,也不是自己思想裡的產物,這沉重的幻影究竟是何物?「他」又從何來?為何而來?

  不得不說,他甚至有些懷疑「他」究竟是不是東堂。

  東堂在任何人──除了沒有心眼的小野田──眼中大概都是一個自戀且無可救藥的笨蛋,儘管他一直是征服山頂的「山神」,但熟悉他的人無一例外地認為,他也的的確確是個神經病。此印象源自於他多話、喋喋不休讚頌自己、喜歡湊熱鬧,以及習慣做些煩人舉動的個性。雖然他有認真的時刻,可憐的是那短暫、一瞬間的正常,並不足夠為他洗清可笑的烙印。

  而眼前的「東堂」卻沒有以上任何一點的特徵。

  或者以「幽靈不會說話」作為理由也可以解釋為何「他」缺乏了某些特徵,但他從沒在「東堂」臉上看到笑容,這很詭異,無法想像的詭異。

  沒有笑容、眼神空洞的「他」一直看著他,那程度已不是僅僅用「凝視」兩字所能形容,無神無睬的眼眸裡藏著些甚麼,一些他理應很熟悉的情感,他卻無法形容,也感到異常陌生和可怕。

  若要說「他」還有甚麼東堂的特質,大概只有喜歡纏在他身邊這一點吧。

  他在睡房裡時,「他」則在房間旁靜靜地站著;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,「他」則默默地站在他身後;他在廚房料理晚餐時,「他」會站在沒有放置任何東西的角落裡;他到洗手間或浴室時,「他」也會在門外等待他。

  即使是他卷島裕介,即使對方是東堂盡八,他也不覺得這是甜蜜浪漫的生活情趣,他真心覺得毛骨悚然。

  不過照一般情況而言,無論怎樣恐怖詭異,他並不會主動去考慮麻煩事,既然現實的東堂好好健在,就算有這麼一個幻影存在,那他也不需要憂心或不安。

  可是,一股不明的不安感在心底開始擴散,三個星期過去,忐忑不安的感覺愈加強烈,幾乎到了狂躁焦急的地步。他很想不管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,也不想管突然出現的幻影,但無論東堂給他打了多少電話,他還是無法減輕一點點急躁的心情。

  他甚至搞不懂自己在不安些甚麼、擔心些甚麼!

  該死的,為什麼他的直覺還要準得可怕?!究竟會發生甚麼事?


  大部分的時間裡,「東堂」一直緊跟著他,他離開這幢房子時才沒跟在背後,他一度以為「東堂」無法離開房子。

  事實是,「他」能到外面去,只是選擇了留在家裡等他回去。

  直到有一次他隔了幾天才回家,「東堂」周圍的氣場變得有些焦躁和擔心──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感受到「他」的感覺,但他就是知道,之後「東堂」就真的「從不離身」。

  最初他也沒覺得怎樣,就算覺得有點不自在,但和在家裡沒差別,就是被跟著的時間更多而已。不過被一個有著熟悉臉孔的人跟著快兩個月,卻沒有本人任何煩人的特徵,感覺完全不是他所愛的東堂盡八,像是一直被一個陌生人跟著,久而久之抗拒的心也變得愈來愈強烈,可親切的容貌讓他無法說出驅離的說話。

  直到有一天,他對「東堂」的疑問膨脹至極點,他才問︰「咻……你是東堂吧?」

  「東堂」沒有說話,只有顫抖了一下的身影告訴卷島,他的說話對「他」起了作用。

  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」「他」微微撇開頭,一直直視他的雙眸第一次主動躲開他,於是他又再問︰「你能不能別跟著我?我……有點困擾,至少在外面別跟在我身後咻。」

  這次「東堂」身體抖動的幅度更大,就像卷島的話對「他」有很大打擊一樣,使他心虛地終止了話題,撥著瀏海咕嚕了句「還是當我甚麼都沒說咻」便躲進房間。

  那天「東堂」沒有跟他進睡房,之後亦沒再跟他到外面去。


  時間過得很快,轉眼之間箱學及總北的三年級生都畢業了,過了一個春假又是新學期的開始,高中聯賽再一次迫近,卷島也難得抽出時間回國觀賽,順便為學弟們打打氣。

 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,但一如所料,總北最終無法奪得連冠,優勝再一次重回箱學手上。他和曾經的隊友倒沒覺得不好,一致認為失敗對小野田他們是更好的成長,亦深信來年總北將再次獲勝。

  不過,將學長們辛苦獲得的優勝輸掉,這個打擊和自責,總北的二、三年級還未能從中好好振作,甚至在比賽結束後,對著他們痛哭致歉,令只是來打氣的他們有點措手不及。田所被青八木、手嵨一邊擁著一邊道歉,另一邊又要以另類的安慰方式嘲笑一下嗚子比不上自己,好讓好勝的他振作起來;今鳴一如既往沒哭沒鬧,默默地坐在一旁暗自責怪自己,直到金城拍拍他的肩膀,對他說了甚麼,星星餘火才重新燃起。

  他的後輩是最讓人擔心的一個,比賽結束後就跑不見了,即使想安慰也沒辦法。不過也好,他從來都不擅長安慰他人,在這個脆弱卻又堅強的爬坡選手好好冷靜回來後,才慢慢聽他的懺悔吧。

  最終,他也沒有特別說些甚麼,小野田還是憑著信念和隊長的「任務」好好振作起來。咻……他的後輩這樣就好,他撓著臉頰想。

  比賽結束後,他沒有立即離開日本,畢竟後輩們的狀況有點讓人擔憂,再加上他也想和舊友聚一聚。

  本來只約了田所和金城,但因為金城和荒北都在同一所大學,他們兩人和福富、新開不時也會約出來吃個飯,於是連同最後被約出來的東堂,總北的重聚會便變成箱學總北的交流會。他是沒所謂啦咻,況且他也有在意的事……

  「小卷,歡迎歸國!」明明是最後一個被叫出來的人,東堂憑著莫明強大的自信,厚著臉皮當起主持人,當然也立即被荒北吐糟了。

  聚會看似簡單自然,金城、福富、新開以及荒北四人早已習慣彼此的存在,田所也是容易和別人打成一遍的人,更別說一向外向的東堂。雖然不是說卷島融入不了他們,只是他一向比較怕生,也一直揚言自己是以自行車溝通的男人,所以一向比別人拘謹,但這些都不是他不自然的最大原因,甚至無人發覺他的不安,大概聚會不自然的地方只有他一人有所察覺和在意。

  包廂裡的是四方桌,體型魁梧的田所一人坐左其中一方,東堂和福富坐在西方,新開和荒北在北方,最後東方的是卷島和金城。箱學和總北分開坐再正常不過,可是,除了卷島本人,也許只有新開發現東堂沒坐到他口中日想夜念的「小卷」身邊是多麼不尋常的事,但新開也沒想更多,心裡想著東堂或許只是撞壞頭腦變得更笨而已。

  見過東堂幻影的卷島卻不這樣想,直覺告訴他兩者必有關聯,現在在他人眼中仍一如往常的東堂,此刻看在他眼中只有數不盡、說不出的奇怪,那是他無法從電話交談中所發現的,猶如缺少了甚麼重要的東西,是一種他一直從東堂得到,而如今卻感受不到的東西。

  或許他平常總表現得很冷淡,可這次他卻無法漠視這種忐忑不安、隱隱作痛的心情,它像一種凶兆一樣一直在他心裡作怪,甚至像警報器似的在他腦海嗡嗡作響,使他不能淡定,激起了各種急躁難熬的情緒,那都是些有不好預感時常有的感受,今次他大概也無法逃過一劫吧……

  整個聚會裡,他無法打從心底感到高興。他不擅長隱藏內心感受,但大家都只是以為他在害羞而沒多想。直到聚會結束之時,也只有他一個人坐立不安。

  「呼!真盡興!」才剛踏出餐館,田所便拍著肚子一臉滿足地說,「今天就到這裡吧,我們下次再約。」

  「那麼,我要和小卷一起回去囉!」大家還沒決定自己的去向時,東堂便搶先擅自決定卷島接下來的行程,讓對方再一次小聲吐糟了一句「別隨便決定,笨蛋。」

  殊不知,東堂的一句話讓他放心了不少。儘管他內心的不安依然如響警號般,但他說服自己是自己想多了,如今「一起回去」便證明了,也許是東堂也會害羞罷了──他雖然對此有所懷疑。

  「嗯,那我也送靖友回去吧。」新開笑咪咪說。

  「誰要你送,要回去我也要和小福一起!」

  「別害羞了。」

  他們在打打鬧鬧中分別,他和東堂朝大家不同方向離開,交流會正式結束,餘下的時候只屬於他們,是久違的二人世界。

  「嘻嘻,只剩下我和小卷兩人了,有這麼美型的我送你回家,小卷一定覺得很幸福吧!」

  別妄想有東堂的時刻能保持安靜的環境,無論遇到怎樣的人,他都能喋喋不休地說不停,即使是討厭的人,也絕對能煩得人家退避三舍。雖然卷島喜歡這樣的他,但有些時候還是有想揍他的衝動。

  「如果沒有你令人聒噪的聲音我一定會覺得更幸福。」他裝作不為東堂的行動感到高興,一如往常地喃喃嫌對方太煩的話語。

  「甚麼?小卷你說了甚麼嗎?」一直說不停的東堂懷疑聽見卷島說話時,才願意稍微停下來一下,但在卷島急忙否認後,他又再開始︰「真的沒說甚麼嗎?小卷不用害羞啦!我們都甚麼關係!有話不妨直說啊!啊!對了對了,小卷你打算甚麼時候離開日本?不會是明天吧?不不不,你家的爬坡選手好像陷進低潮期,你一定會陪著他?還是說小卷想要採取放任政策?可是這不乎合你──」

  卷島根本無心聽東堂的話,早在當堂說到第三句話時,他的思緒便抽離了現實,不自覺放慢了步伐,看著東堂的背影,腦海裡只浮現一個問題︰

  他們是甚麼關係?

  東堂說得理所當然,像真如小卷所認為的關係──他們後來所確立的關係,但他總覺得東堂口中的「關係」已經不一樣。哪裡不一樣?他不知道,就是不一樣了……

  當卷島回過神時,手已經伸出,在大腦未能作出反應的一刻,便捉住了東堂的手。

  「小卷?」東堂疑惑地轉身。

  卷島低著頭,長而卷曲的髮絲緩緩落下,如降下隔開兩人之間的帷幕,心裡的問題無法坦率問出,他害怕得到答案。

  他心虛地想抽回伸出的手,卻被對方迅速抓住︰「小卷,怎麼了?」

  卷島的手在抖,即使在比賽前一刻都從未顫抖的手,現在不停滲出汗出,猶如將心裡的不安和緊張都排出體外,而這份心情一一從牽著的手傳到東堂那裡。

  「小卷,發生甚麼事了嗎?」

  東堂的聲音如催化劑,卷島直覺甚麼都不應說、不該問,但他更想順從自己的心,他想知道他和東堂現在……

  「東堂……你喜歡我……嗎?」

  這大概是卷島首次坦率地提到「喜歡不喜歡」的問題,東堂不禁高興得笑了出來,心裡想著小卷竟然會擔心這種事情,還為此而不安?

  小卷真是太可愛了!

  「別、別笑!」臉都紅透的卷島不理解東堂笑的真正理由,只以為自己不適合這種話題而被取笑。

  「抱、抱歉,小卷你真是太可愛了,竟然會在擔心我不喜歡你。」東堂抹眼角開心而流出的淚水,安撫著眼前的人說︰「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?我可是最最最喜歡小卷了啊!」

  他喜歡他!

  沒有變,甚麼都沒變,一切只是自己想太多,他還是喜歡他,他們仍然是一對怪異的戀人──

  正當卷島鬆一口氣時,東堂說出了意想不到的一句話︰

  「因為我們是唯一的對手啊!」


  卷島推開久違兩星期的大門,摸黑把電燈開關打開,沒有人在,踏上通往上層房間的樓梯,心裡期盼著一起生活多月的人影仍舊死守等待他。


  手握著冰冷的把手,有點無力地往下拉,推開門,步入,關門,他靠著門,環視空虛無人的空間,緩緩順著門而滑下……

  他,大既知道「東堂」是甚麼。

  他,大概失去「東堂」兩次。

  「他」,被他拒絕了。

  「他」,以為他離開了。

  所以,「他」也離開了。


  「選擇吧,選擇你想要放棄的東西吧。」

  哈?這傢伙怎麼回事?他是誰?他在說甚麼?他聽不見啊,就不能說清楚一點嗎?

  「東堂盡八,選擇吧。在你的生命和你對他的愛之間。」那飄渺的聲音機械性地重複。

  選甚麼?他要甚麼嗎?這想都不用想吧?!當然是──

  「當然是對小卷的愛啊!」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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